苦不苦，想想長征二萬五，累不累，想想革命老前輩，今天到區裏開會，我真的想喝醉，只有喝醉，我才忘記我是誰？我才知道我爲了誰？只有喝醉，我纔不與昔日的同窗作比對，因爲人比人，氣死人，何況已經一大把年齡。只有喝醉，纔好睡瞌睡，只有喝醉，才能忘記365天的苦和累。只有喝醉，纔不會深夜裏孤獨地流淚，但是，同行們啊！我不敢真醉，明天的課豈能無所謂，如果曠課了，我一年的績效工資就會白費。你說對不對？（對），誤人子弟你就像汽車報廢，何況良心也要怪罪。我就講點日常的'工作，看老師們是不是有同樣的體會？
當個班主任責任重，早上時間沒得空。一砣糯米飯當早飯，早已成爲好習慣。提着作業走得歡，急急忙忙去上班。查遲到、曠課和病假，急急忙忙把電話打，不管天晴和下雨，關心學生勝過關心兒和女。早讀三十分鐘，都在忙碌中。有時看見學生來整齊，心裏實在好安逸！
N摞作業，改得你有氣無力。 對的打√√，繼續努力寫後頭。 錯的打××，評語還不能傷害他。半對半錯找原因，有了進步家長才開心。
閱完作業出試題。單元測試密又密。 考考考，老師的法寶，分分分，學生的命根根。有了學法“倍多分”。上級查，家長盯，你不能不放在心。統計成績，質量分析。誰的第二，哪個第一？ 張三李四王二麻。兩次比較，成績不下滑。 課後講評，針對個人。曉之以理，動之以情。談話已畢，又是響鈴。學生再調。也要因材施教。學無止竟，教無定法，學生輟學好無法，人說磨刀不誤砍材工，但有的七、八年級就去廣東，家長還誇娃兒掙錢兇，長大隻認老外婆和老外公。
兩節課下，已近中午。口乾舌燥，四肢乏力。吃着方便麪，一生作貢獻，辦公桌上一靠，瞌睡迷兮想睡覺，鈴聲又起，抖起精神，再上班去！
雖然是教員，山珍海味認不全，拼命幹活，莫要索取。比上不足，比下有餘。 撐不着你，餓不死你。若不想幹，可以退出。多少大學生沒有屋，有的成爲啃老族，沒有收入。要想考教師，4000取100，不是想進來就進來，難怪校長說：“若干不好，我不聘你。博士難找，本科生要多少有多少！ 明天公開課，熬更守夜把課件做，如果是老教法，明天就下課。
活到老，學到老，不學職稱就等到老，城裏讀書東奔西跑，鄉下學生越來越少。教育再不均衡好，惹來大家更多的煩惱。校長說老師少，家長說鄉下老師教不好！爲了鄉下老師呆得長，區教育局加快建設週轉房。前不怕虎，後不怕狼，那位老師不願自己的學校更輝煌，你們說是不是？（是）
電話鈴聲，驟然響起。 政教主任，叫你快去。有位同學喝醉，有個同學惡習不改又收保護費，還踢了別人幾大腳，幾天網吧遊戲好快活。家長找不着，出了問題你校長也跑不脫。費盡力氣處理好，不知不覺，太陽也西落。
吃罷晚飯，輔導自習。輔導完畢，正要離去。突然想起，還有一事。 有人反映，學生小紀。跟女同學眉來眼去。 情竇初開，本不爲奇。 但要清楚，學習目的。一切爲了成績，笨鳥先飛，將來才能當“海歸”（意思是海外留學歸來）。
學校規章，利害得失。一 條一條，清楚分析。記住名人教訓：“知識改變命運。小紀聽後，滿面淚滴。
水喝一口，氣喘一口。已到十點二十九。學生宿舍走一走，夜深人靜，呼嚕聲起。回到家裏，懶得把腳洗，兩眼一合，夢裏開拓。夢中盡是上課。盡是學生把話說，口中囈語“坐好”“坐好”。考試全鎮第一平均分，越想越開心，年終還有好幾百的獎金！ 忽然起惡夢，越來越心痛。彷彿看見成千上萬的師生和羣衆，這是爲什麼呢？
學校的通知欄中，貼一僕告：教師老陳，四十有零。朝德塢白鶴高架橋而去，名曰： “架鶴歸西”。 明天在白羊坡火葬場舉行告別儀式。 沒有課者，務必前去。
有悼詞這樣寫：老陳辛勞一生，英年早逝。房小無車，更無積蓄。 妻兒無靠，父母無依。高風亮節，名揚千里。 今日一別，後會何期？
又有一悼詞寫得更妙，都說老陳好辛苦，無怨無悔像慈母。回家晚，起得早，家裏有事顧不了。一年年，鄉下教書不嫌煩，培育無數好兒男。各種獎證一大堆。如今全部變成灰。三十年前上講臺，奉獻教育滿胸懷。各種獎證一大把，就是不見銀聯卡。黑髮積霜寫春秋，臉上又添幾道溝。能否退休不好說，地府已發生死薄。奈何橋上閻王嘆，又來一個窮光蛋！讓它滾回陽間去要飯。
驀然驚醒一聲吼，咬了自己幾大口，原來我是“臭老九”，淚如傾盆不後悔。不知自己是人還是鬼！向着天花板長嘆，“有的人死了，他還活着，有的人活着，他已經死了，生命誠可貴，教育價更高，死了我陳永明，還有後來人。爲了鐘山區的教育的明天，我真的想再活五百年。就像孔聖人教書不爲錢。天已微明，鈴聲又起。 新的一天已經開始，我還要重複昨天的故事。從鬼變成人，我就更有靈魂，要在三維目標中培養社會主義的“四有”新人，我的訴苦完了，謝謝大家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