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一次關錦鵬問張曼玉：“如果要你爲自己做一個總結，從入行到現在，你會把自己的過去分成幾個階段？”
張曼玉說：有三個階段。剛入行時，有進步時，停演休息一段之後。
第一個階段的張曼玉因爲香港小姐競選，一下子有了名氣有了威風，僅用年輕美麗的外表和傻白甜的演技就已經可以賺的盆滿鉢滿。
她說，那個時候不怎麼會演戲，也沒有人提要求，只管任着性子拍就是了。
直到拍攝《旺角卡門》，她感覺到了內疚，因爲演了太多不認真的戲、太多花瓶的角色而對自己不耐煩。
《旺角卡門》就像張曼玉演藝生涯的轉折點，她通過拍這部電影而“更清楚地檢視自己的過去，”她說，這部電影的工作經驗把我以往的東西都給壓下去了，不只是演技，也包括做人。
與關錦鵬合作《阮玲玉》的時候，張曼玉正處在自己所言的第二個階段——”比較在意別人怎麼看自己，鬥心很重。
被質疑，不被首選的張曼玉會對自己說，儘管人家或許覺得我不行，可是我一定要做到行，我要做到讓關錦鵬不後悔。我不容許自己難看，不如意頂多回家哭，但絕對不能讓人家看到我難看。“
第三個階段的她，戰鬥心不再像以前那麼強，也不再那麼在意名利，因爲曾經試過失去，到現在會覺得，自己好像失去什麼都不會再感覺痛了。
張曼玉坦承，第一、第二階段我都沒喜歡過自己，但喜歡自己其實是很重要的。我現在開始喜歡我自己了。
縱觀張曼玉的電影作品，幾乎可以探知這三個階段的明顯脈絡：
第一階段的《玫瑰的故事》《開心鬼撞鬼》《警察故事》《精裝追女仔》，她只管扮小公主，扮甜心，開心地笑就好。
從《旺角卡門》開始，她的表演中多了一些憂鬱與深沉，許鞍華的《客徒秋恨》、與林青霞一起合作的《滾滾紅塵》，王家衛的阿飛正傳，以及將這份哀怨深刻發揮到極致的《阮玲玉》。
她的風格也在這個階段一人千面，多彩多樣。新龍門客棧有情有義但表面放浪的金鑲玉，東方三俠裏任性不羈的陳七，東成西就裏笑死個人的國師，
在拍完《新同居時代》後的一部《東邪西毒》裏，張曼玉第三階段的沉穩開始展露頭角，她淡薄名利，對一切不屑一顧，眼神裏有令人心慌的空洞，又有惹人期待的朦朧。
緊接着是《甜蜜蜜》的笑容，《宋家皇朝》的端莊，花樣年華的嫵媚，《青蛇》的妖嬈，清潔的凌厲。如她所言，失去的太多，好像再也不會痛了。
很難想象，即使是拿獎到手軟的影后張曼玉，也經歷過演戲初期不爲人知的困惑期，瓶頸期自我否定的時刻，以及最終感到無可失去而麻木的瞬間。
如今回看，塵姐覺得，沒有哪一個女子，比張曼玉更配得上“活色生香”。在那個影后靚女大放異彩的年代，她用她仿若衆生的演技，和活出自我的個性，讓屬於張曼玉的美吐露馨香，經久不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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